祝妳幸福⑥隱情書續

關緊門窗，打開youtube.com聽楊乃文的「祝我幸福」，跟著悄悄唱：

「我很快樂　真的快樂　卻還是覺得依依不捨

他的肩膀　給我力量　才能將你放

好想聽到你說　祝你幸福

只想聽到你說　祝你幸福」

臉頰是淋了雨的窗玻璃，外邊的風景都溶了。

想像這些場景，像是為愛的祭典做準備，好接受殘酷的衝撞減低內心的恐慌。我仍能如常生活，一切都沒變地聽音樂、喝咖啡，什麼都不在乎。堅信愛也沒變，只是妳和別人住，肉體的相屬不代表一切的依歸，心裡有我的一張椅子，它也許有點老朽、搖動，但妳會安心坐下，無憂地睡著。而妳常忘了椅子。

每回相見後的再見，又甜又苦，內裡過於慌張，「長亭怨慢」沒帶出門，難表海枯石爛。事實上也都來不急了，我只是讓那顆心逗留在難以割捨的痴情，戀戀。

妳過來抱抱，我便顫抖地在妳耳畔說：

「祝妳幸福。」 

往不同方向離開的那刻，忽然又想起小說《博士熱愛的算式》裡那句：

「1－1＝0。你不覺得很美嗎？」

然後寫了詩篇。

【以愛之名】

可以向上蒼要求什麼？讓災難結束，就幸福

可以向上天禱告什麼？能不能走向一條平安的路

能不能向神說明什麼？誠實地懺悔，心不再盲目

有的只是夢想，不保證實現或成功

是我能給的最珍貴的禮物

有的只是謙卑，過去的痛都是自大的錯

淡薄的心有小小的滿足

有的只是付出

回報是那麼遙遠，也能自己感動不在乎

來為恐懼的生命給一點溫暖，使善良的心靈得到保護

讓微笑帶來歡欣；讓妳的親吻，給人一生羨慕

而我呢？飛過迷霧，時時向你們報告心的苦

愛的感觸，還有美麗的情書

身在台北喧囂的鬧區，當時我心境裡的世界好靜，愛沒有因離去而消逝。真切地看見愛駐立於深處，如同一座山與天地星月同在。我是山下老井，泉水是清心的，也許妳某日有緣經過，忽覺渴了，舀起來喝，便舒坦。

在妳變成老婆婆的時候，我早就老翁了，離得遠遠的心裡的才看更清晰。如果今生還能相逢，是怎樣的光景呢？是誠品嗎？是妳先叫我，還是我忘不了的身影召喚著我到妳身旁，趁妳老公不在時，一個不知羞恥的老頭子來搭訕：

「請問妳是？」

妳以微笑應是，然後輕啓多了幾條皺紋的櫻唇說：「你是‧‧‧」

在妳先生回來前，只說了句：「好想。」

就離開那家店，我想那時我應該是坐電動輪椅，不然不會有如此迅速。

它是0卻包括美麗的遐思與回憶，有朝一日打開來依然鮮豔如新，滿滿的綠意，聞了感到舒暢。0是一整個地球。

埋在老井底下，心煩時靜靜聽著消逝的幼稚與甜美，還有妳斜著唇忍著笑的臉孔。

井水擁著天色是沉默的，不給良好的建議，但覺得那樣很好，命運是自己過的。

等向井心喊一聲「我愛你」，以陣陣迴聲答應著，而妳遲未開口。夢裡見妳來了又去了，並不能要求停下來，不能要求擁抱相吻，只好託井邊的樹在妳肩上掉片祝福的葉子。

「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

「1－1＝0。你不覺得很美嗎？」

等妳懂了，井底便盪漾著一首又首的情歌，細聽，如同我的心跳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