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9日 星期二

«湧樂錄»風~ 身後追


雖然是身障者沒法像一般人那樣運動但觀察運動的本質思考人類在運動中產生的意志心念以及之後獲得的喜悅能量非常有意思

從小就走得比別人慢羨慕那些走得快的人卻不自卑經常落後於同伴時大喊:「你們等等我呀!」總有兩三位同學停下來等我跟上後來都是好朋友當然比賽時是沒有人等你的徑賽尤其明顯不論短跑或長跑最快的是王

速度為運動之母這是飛躍的羚羊紀政告訴我的那一年幫田徑協會編季刊當時紀政擔任田徑協會秘書長教我很多運動知識甚至帶我到體育場看國手練習有一回紀姐指著一位選手說
你看他的腿壯又渾圓臀大且微翹他一定是有速度的。」

才懂得速度的產生和下半身的基本訓練有關難怪有人俗稱臀部是馬達」,或說是產生能量的基地

幾乎沒有運動是不練速度的足球主要是踢戰術重要帽子戲法教球迷激賞但沒有速度都是空談。有速度的球隊可拖垮對手自由車划船籃球等等體育競賽無一不需速度取勝

棒球也一樣球探以五項技能評估球員包括守備、傳球、力量、打擊率和速度日本叫五拍子球員但有三樣屬於優等就十分傑出了年輕時的台灣巨砲陳金鋒只有在守備和傳球略遜日本的大聯盟之星鈴木一朗可以算四拍子」,只在力量一項稍微扣分

而其實這五項技能除了單純講指臂力以外無一不與速度相關還是以鈴木一朗為例擁有極佳的速度當然跑壘快有速度守備範圍就比別人大擴大解釋速度也可以用在揮棒和傳球上瞬間揮棒速度快打擊能力自然強傳球能力除了準度外沒速度是不行的投手的球速高爾夫的揮桿羽球的揮拍和拳擊的出手也是同樣的道理

快感二字俗話就叫爽但如字面所言就是要快快到有愉快的感覺不要說自由車手御風而行或游泳的乘風破浪連我這種向來慢走的人體能開始進步了一千公尺從走八分多鐘突破到七分鐘便飄飄然了好像走路有風似的甚感得意

有一本日本小說《轉瞬為風》講學生田徑社的故事我讀得十分熱血那種有目標有挑戰的奮鬥訓練很苦很充實比賽有輸有贏日子過得才有滋味一開始總是以拿強者為追隨的目標但到一定程度後要贏的都是自己。衝向終點前一閃而過的影子以為是失敗的前奏其實是恐懼等連影子都沒有了只聽得見風聲時無比舒暢

而要享受快感先吃苦是必然《轉瞬為風》書中有句話很好
「儘管筋疲力竭,身體深處卻湧出了一股力量。」常運動的都有同樣的體會。

當然,速度不是只有快,慢也是一種速度,走得非常非常慢一樣很困難、很費勁。如太極拳的慢手,其勁無窮,快慢皆風。「太極以靜御動,雖動猶靜,故練架子愈慢愈好,慢則呼吸深長,氣沈丹田,自無血脈僨張之弊。」(摘自楊澄甫«太極拳術十要»

《轉瞬為風》裡也說
我感受到一陣風,好強的風,那陣風不是吹來的,而是我自己產生的風。好暢快啊!感覺棒透了!

無論快慢輸贏,懂得如風般的自在,才是真正運動!

2013年2月14日 星期四

«隱情書»之三:我是貓之愛語喵喵


喵喵讓我是妳身邊老老的波斯貓吧!寂寞孤單時陪著,鎮日守著妳的氣息,等待妳的開門聲,便感到雀躍,抱在懷裡溫暖,即使在我身上落下淚,也不會感冒。妳那男子到訪,便躲到衣橱裡整理我褪色的毛衣自艾自憐,這樣的歲月是如此漫漫。

正足以說明我無為清貧的思想也就像我喜愛的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我是貓》裡,第一人稱的「咱家」之貓,縱然對主子忠心耿耿,凡事也僅僅想想罷了:
一開始,既有勇氣,也有殺敵觀念,甚至還有所謂悲壯的崇高美感,而終於感到麻煩、懊喪、睏倦和疲乏,便一直蹲在廚房中心,一動不動。
甚至終究無法與那男子匹敵

可怕的還是隻有學問的貓深曉禪理
據說達摩和尚清心打坐,直至兩腳潰爛,即使常春藤從石縫中爬來,將大師的眼睛和嘴封閉得動也不動,也不能說他是睡了,或是死了。他的大腦還在不停地活動,還在思索大道恢恢,“廓然無聖”的玄奧禪機。

我就是這麼「動也不動」(根本是曲解禪定,罪該萬死啊),反正說什麼都枉然!愛不必說明。

人類是需要相互取暖的動物,擁抱裡生出渴求,更深地流露出滿足性慾的盼想,如果並沒有,身體的能量是可感知的;是觸動出炫爛的火花,還是悄無聲息,各就各位?完全明白,那需要註解?誰愛抱塊死肉(塊肉餘生?又是大大曲解)!

沒有比我更懂的。那撫摸裡帶著的情意,是敷衍了事、濃情蜜意、社交禮儀抑或虛情假意,總是懂得的,這不必抽簽、競爭、排擠。但我想,妳不愛老是抱著我,那是累贅了!

我是驕傲的貓,挺多喵喵兩聲,慢慢地在角落裡裝著做夢,無言,可以曠古了。

於是我們無言相對曾幾次被妳默然無言擊倒,但我總是悄悄地等著等著,相信枯枝在冬盡後會長出綠芽,就算聽妳準備結婚的消息也不放棄,傻子似地不期望一個結果,為能夠愛著妳而一切甘願。

「到底要怎樣?」妳沒問過,興許不需要這樣問,戳破了,難看。
「要幸福喲〜」哈日的貓咪。

這樣一隻天真的老波斯貓,妳厭了嗎?貓食、貓沙如舊,年復一年,越來越不擅於撒嬌、依偎著妳,慵懶甚至有點病,在妳不見的角落望著妳,祈求一點點的手溫,得之,便能有場好夢。老波斯貓自嘆不能給妳家常的人生和安穩,那一聲聲喵喵,僅僅是短短愛的喟嘆與俳句,自以為能讓妳心靈美好而覺得安慰。

愛的價值不是結果,而是那璀璨的烟花,妳會看著並讚嘆「好美啊」,而我連一點鞭炮聲都拙於點燃。那低頻泛泛的大提琴,在妳心間靜靜演奏著巴哈的無伴奏奏鳴曲,不知妳可細細聽見且感動,那關於我心河的樂音,在妳廣闊無垠的星空不停地流淌著。雖非妳最愛的選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妳用心聽一聽。

奪人所愛我是沒有能力的,事實上又有什麼力量能贏得過呢?

力量並非我的專長,想像的壯大是我另一種風格。這個漫長的春節假期,想像著妳家庭的親密日子,我撕扯著過度的想像神經,看著一部又一部電影像個瘋子,以繁密的劇情沖刷記憶想把妳遺忘,而妳的笑容在每一部電影出現。

啊,又近近到心跳抽痛遠到怎麼默默嘶吼妳的名字也摸不到妳的影子忘了老波斯貓了嗎?

聽著妳愛的《貓Cats》歌劇,散發著英國詩人艾略特(Thomas Sterns Eliot)詩集《Old Possum Book of Practical Cats》的靈魂歌咏,而我浸泡在所有回憶裡,可憐的老貓Grizabella!想化為擁抱愛的人,卻成了「空心人The Hollow Men」(艾略特的詩):

因為你是
生命是
因為你就是

世界就是如此告終的
世界就是如此告終的
世界就是如此告终的
不是砰的一聲而是一聲抽泣

For Thine is
Life is
For Thine is the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Not with a bang but a whimper
(原詩尾段)

*[本系列未完待續]

2013年2月13日 星期三

«隱情書»之二:比愛還自私


萬萬莫擔心,我是不會為難妳的。暗暗地想給妳什麼,一直一直一直給妳,經常不知道那會是什麼?一隻工蜂只能不斷地採蜜,讓蜜房的女王蜂在無限的甜蜜中滋養茁壯。

也許只是傾聽絮絮聊些困擾的家事,與那男人疏於相處的煩悶,總客觀地分析像個局外人。

接著分心了,還是逃避妳心裡與我無干的情事?想起伊森霍克與茱莉蝶兒主演的談話電影《愛在日落巴黎時》(Before Sunset),裡頭茱莉蝶兒為無法找到愛的悸動而哀怨,後來我去把那句對白找出來,她說:
「最悲哀的就是在妳的愛人身旁,妳感到巨大的孤獨。」

而當妳述說著惱人的情事時我也感到有一把細而利的孤獨之劍正緩緩深深地刺入我的胸膛。日深月久,成了我心地上唯一的樹,抹煞不掉的風景。

愛在日落巴黎時》裡飾演作家的伊森霍克回說:「不,其實我比妳還慘。在光鮮的外表之下,我們的婚姻幾乎只是一層薄紙而靠著小孩在維繫。我只是為了滿足社會的想像來經營自己的人生罷了。」

比伊森霍克幸運,我沒有婚姻。遊魂似地漂泊。

漂泊的人適合當個局外人局外是我的特質在烽煙之外的流水潺潺。沒有太強的震撼與深度,自有一種美感,蠟燭燃盡了,黑暗中所記得亮光最美且無可取代。好比詩人里爾克凝視著羅丹的「沉思者」(Le Penseur),並非觸目驚心,而說是恩惠。妳之於我也是。

我的愛還在宋朝只能相思成災什麼也沒做。猶似蘇東坡的詞: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服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當你說「我男朋友(老公)」怎樣時,那蟄痛,像火紅的小銅幣,心肉上燙成圓痕,忍著沉默讓妳的故事繼續敷演。

我不稱為是種傷害。無形自虐的痛帶來甘願承受的快感,看著妳把妳收藏在記憶最深密美麗的底層,自我強調是難能可貴的幸福。

講到不爭氣的妹妹難伺候的老媽,便泣不成聲。要擁妳入懷妳甩開我的手,只能站著望著一張淚面難以收拾。

「我的心痛是,在愛的人心痛時不能為她做什麼。」但我並沒有講出口。
「我去一下化妝室。」妳說。真真「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我不能讓你看我這樣,為我擔心。」妳沒說,我都知道,但我不要這樣。

妳離去時,風中響動為妳譜寫的歌謠。透明晶瑩的風箏線卻又脆如薄絲,不能決定何時放手或者剪斷線,在風中飄零墜毀;也可能擺在壁上不理會我的耽耽思戀。其實是妳窗外的小雨,故作浪漫地唱著你聽不見的情歌。
 
「就不能是好朋友嗎?」那是分別的鼓聲,以為不再相見了。如同愛在日落巴黎時》那樣,錯過了也覺得是自然。而界定成朋友呢?

愛是你死我活,不吃掉對方誓不甘休,沒有餘地可留。友誼可以轉圜,仁慈,有福利可領,可以相敬如賓,資源回收;也可以置之不理,比愛單純,也比愛還自私!

有沒有第三條可走

2013年2月12日 星期二

«隱情書»之一:情意是寫在雲上的詩

初初相見的時間已經無法細細考究了,我不按數字編織人生,只知道時光就是從相遇開始拉開的彷彿可以看見剛喜歡一件新衣裳扣上一顆顆鈕釦後再也沒丟掉過的感覺無法相信那衣裳給別人穿走了然後只能沉默著要是還抽煙的話肯定都燙手了

時光可恨可愛著。愛著,可以讓我遺忘,以及太多的光陰足可挖掘我們的回憶,即使某日來訪,妳掉的一絲黑髮都堪玩味再三;也恨著給我不配的身體和青春,恨著跟不上妳現世的想望。愛著又恨著,那日的相逢。

那天,是個白亮亮的晴天,我先到了在紅柱廊下等著,踱步踟躕,像個沉思的哲學家,而不過是吃頓飯。不一會兒,妳微笑走來,長裙蝴蝶似地輕舞,曉得是妳了。似乎註定要相識的怎樣也逃不走了滿好笑的其實別有企圖的是自己竟然靦腆了往往回味那光景臉便燥熱著,有紅豆餅的餘溫

一廂情願所知曉的愛總得有一處所在如此才可供憑弔西廂記裡的長亭,紅樓夢的大觀園;《羅密歐與茱麗葉》「茱麗葉之家」的陽台《簡愛》芬丁莊園;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畢業生》中逃婚的教堂林懷民《蟬》裡的新公園而我並不想選一個百貨公司像樣的也是以德行為名的書店

妳,也是我形而上的建築,寫在雲上的詩。

仍不免在東區最繁華的地帶相見,成了一種儀式,是我心中的節慶與哀悼。慶幸還在妳心裡,不知是暗夜的花盛開帶著芳香襲人?還是絳珠草渴盼雨露滋潤?能哀憐的,是一片情無處可寄。

相約碰面吃飯,依舊離不開那一帶,宛若宿命之地,必然在此糾結著、依戀著或笑語如絮,並灑下輕輕的愁緒。

吃飯可以讓我滿足。無關生理需求,而是一種家常的想像。所謂愛情其實不在床上,餐桌上的口口咀嚼與默默思量,在兩顆心間撥動著琴絃,振動著莫可言明的情絲,縛綁著,再也不可逃脫。

儘管短暫,但在那當下已是萬戶炊煙嬝嬝,一溪曉月在我心淌過。

席間說話
「都忙些什麼?」
找話講,便俗了。總不能老盯著妳的唇,那太容易迷醉,腦子成了一碗粥。

「還不是公司的事。」
「總比我閒著好。」
「誰說的?忙得只想放假!」
就這般口頭不若心頭。一說再見又覺後悔,怕再也不能見,不該見。

不見的時候也是見的了記得也是相見有回相見時,妳帶我回妳租房的小屋,拿出從小到大的相片,一一述說生命與愛的成長,講到甜蜜處,幸福的臉龐如花綻放,苦處眼含淚光,每每教我萬分憐惜,心底便了妳的份量,在生命書冊間融入妳的歷史,一頁頁光影如詩歌般刻骨地長在永恆的底片上,我發呆時就在白壁上演一場「戀戀風塵」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