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的流行歌曲普遍而言，較缺乏生活氣息與文化脈絡，擁擠的意見及氾濫的情意，教人感到一種虛張聲勢的招搖，也許可豎耳一聽，存在感卻稍縱即逝。可當我聽到昊恩與Daniel Ho《洄游》專輯，竟觸動了心弦，受音樂、歌聲所擁抱的欲泣，在胸豁間徘徊不去，即使並不懂歌詞所描述的情境或意味，依然深深感受到其中濃厚的生活味與文化召喚。
「請為我開門」這首卑南族年祭報佳音的歌曲，和我一般聽到大齊唱有很大的不同。熱鬧褪去，帶來深沉地震動，昊恩像是娓娓道來般，回想別後遭遇與心事，在激動處不禁高亢而歌；到家，多期待開門那一刻、那張張熟悉親切的面容，有著笑和大大的擁抱，這是首內心版的「報佳音」。
「請為我開門」是序曲，開了門後當然互道思念，接「想念的歌」恰如其分。是昊恩的創作曲，問候稻子、老牛和狗，說是含蓄其實是熱情澎湃！再來的「老鼠鈴鐺歌」有昊恩似的幽默和歡快，來一客「古拉豹」（山鼠佳餚）嗎？飽餐一頓後，對老人家總要問候的，並接受其傳承，「祖先的話」是不能忘的，從低吟到合唱的迴旋，彷彿仰望山林與河流，生命的符碼在歌中漸漸解開。
夏威夷風民謠的「雨。花朵」，那童趣熱帶式唱和與歡舞，有著共通的呼吸、融合，也是友誼、愛情，像大自然一樣自然地在一塊，是多麼快樂。然後可以「成為你們的依靠」，一種家族不變的信守，是人類情感不渝的基石，愛皆由此生。昊恩唱得如同牧師，他的歌幾乎是信仰，這首的3:40開始，我常聽到流淚，懂得自己的脆弱。
卸下憂悶就「歡慶歌舞」吧！「快樂快樂」的，完全是我認識的昊恩無誤，保證還有笑掉大牙的笑話，不笑免錢。鄒族的「勇士讚歌」整個莊敬了起來，又有著山上民族的威武。「懷念歌」從虔誠到瀟灑，都是和神、祖靈溝通，寧謐但一點也不沉悶。
神聖後也要吃好。「早餐之歌－鳳梨芒果」天真活潑，可以開懷。很喜歡取歌名的方式，太可愛！以阿美族的「馬當姑娘」輕快開朗為結束，似乎看到美麗的阿美族姑娘笑鬧歌唱地走街而過，是離開是歸鄉也是洄游。
整張專輯重覆聆聽，忘了什麼是開始、結束，歌樂不絕如縷，生生不息，一如記憶、生命般圍繞著，深刻又富情趣成為土地獨特的樣貌。這是我個人的感受，每個人都可擁有自己的洄游詮釋。
單純地聆聽也無不可，那吉他、鋼琴、貝斯等器樂與人聲的細緻回應呼喚，每一小節都有巧思和智慧，有時是葉子，有時流水，甚至如同絲綢般編織著亮麗著，歌是張文化地圖，神秘的星宿海。《洄游》是一張音樂性與文化意圖濃厚的專輯，還有更多美妙與動人處，待你我發掘與傳誦。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